“根据机构数据，现在深圳每个月二手房成交量只有3000套上下，几万中介要从这3000套里抢饭吃。”入行15年的中介彭飞（化名）说，房地产中介已经卷不赢了，有些同行的退路是滴滴和美团。

7月12日，深圳市房地产中介协会（以下简称“深房中协”）披露的一份数据报告，揭露了深圳中介的生存现状。

今年上半年，深圳的2.7万名中介一共卖出2万套二手房，平均每人每个月的成交量是0.09套，折算下来一名中介一年只能卖掉1.08套房。

房产中介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房产交易所获得的佣金。收入减少，越来越少人愿意进入中介行业。今年上半年，深圳中介行业的“新人率”约21.6%。在行情火热的2020年，49.3%的从业者是新人。

“市场高峰期深圳有6万多名星级中介（实名登记从业人员），现在只剩2万多人。行业生存困难，人均收入偏低，要自备三年干粮才敢入行干中介。”深房中协一名人士表示。

对于下半年，前述人士认为，成交量已基本触底，但房价还有下降空间。


自备干粮才敢入行

中介行业“三年不开单，开单吃三年”的故事已经成为过去式。

近年来，深圳二手房交易规模萎缩，从业人员大量流失。

来自深房中协的数据显示，2020年至今，深圳二手房交易量持续走低。2020年至2022年，深圳二手房网签录得量（在深圳市房地产信息平台发起的买卖合同份数，非最终成交过户套数）分别为120295套、44375套、26853套，今年上半年的二手房录得量为20852套，仅为高峰期2020年的零头。

交易量减少，导致大量从业人员退场。

根据时代周报记者从深房中协获得的数据，“深八条”出台之时，深圳的星级中介约有5.1万人，截至今年6月这个数字是2.7万人，三年时间流失近2.4万人。需要指出的是，深房中协统计的只是实名登记从业人员，还有大量“不被看到”的中介，实际下岗的从业人员只会更多。

深房中协的报告指出，市场持续低迷，行业店效、人效呈现下滑态势。

2022年店（机构+地铺）年均网签单量约3.96套，即一年内一间门店网签3.96套，同比增长率为-32%；人年均网签单量0.53套，同比增长率为-38%。2023年上半年，情况略微好转，两项指标分别上升至4.12套、0.55套。

具体到月度均值。今年上半年，深圳平均一间中介门店每个月卖出0.69套房，一名中介每个月卖出0.09套房。按一套房子总价500万元、佣金比例1.5%来计算，一名中介每个月名义上创造的佣金约为6750元，但实际上平台、门店会抽走大头。



△ 图源：深房中协

踩着3月小阳春尾巴开了一单的老中介彭飞，最近几个月都在“白忙”，天天踩盘带看，就是没有成交。过去一年多，他的房租、吃饭等日常支出主要靠信用卡勉力维持，只能尽力减少非必要的消费，“比如吃份猪脚饭，以前得加瓶可乐，现在吃饭就吃饭，可乐砍掉。”


市场观望情绪未退

多名从业者将市场低迷归因于收入预期下降以及对房价上涨预期走弱。

最近，深圳传出一则“业主送房”的消息。社交平台流传的一张聊天记录截图显示，一名深圳业主自称，希望把房子赠送出去，“只要愿意还贷款，我立字据满3年过户。”

根据该业主描述，被赠送的房子面积约27.88平方米，买入价为365万元，单价超过13万元/平方米，而同小区同户型今年2月的成交价为248万元，降幅超过3成。

时代周报记者从一名知情人士处证实了上述“业主送房”的消息，原因是业主可能断供。

“这种（截图）不是PS的。只要你肯接过房贷，这一两年买房的业主还是有业主愿意‘送房’，因为部分高峰接盘的首付都跌没了。”根据彭飞的观察，业主“送房”，主要是收入预期下降，“银行房贷每个月都得供，生活每天一样少不了，进项却在减少。”

对未来不乐观的购房者不在少数。

乐有家研究中心的一项调研结果显示，有21%受访者表示，未在深圳购房的原因是，市场不确定，需要多观望。

中原地产华南区总裁兼深圳中原总经理郑叔伦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当前影响购房者入市的因素主要包括对经济复苏信心不足，就业压力大与收入预期下降，以及对房价上涨预期弱甚至是下跌预期强。

赵丹丹（化名）就因为担心失业暂停了买房计划。

她在深圳一家央企工作，公司今年启动“活水计划”，“可能哪天‘起立’就‘坐不下’了。”另一方面，开发商打折卖房也令她感觉不踏实。“我们去看了宝安一个豪宅片区的刚需楼盘，随便算了一套98平方米的房子，备案价905万元，打完折805万元，整整降了100万元。谁知道我们今天买了，明天房价还会不会再降呢？”

克而瑞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深圳TOP 20房企销售均价约6.31万元/平方米，较去年同期的7.40万元/平方米下降14.73%。

二手房价格也有一定程度下滑。根据乐有家研究中心数据，今年上半年深圳二手房成交均价约6.5万元/平方米，同比下跌7%，与2021年上半年相比跌幅达到16%，“业主心态从最初对参考价‘不屑一顾’到如今‘不断调价’，市场挂牌价更加理性，不断趋近参考价。”



△ 晚上7时许便打烊的中介门店，过去常常营业至深夜，时代周报记者摄

乐有家研究中心表示，市场仍存在大量潜在购房需求，短期受大环境不确定影响，多处于观望状态。“近期政策利好预期增强，若下半年政策能如期出台，给予刚需、改善等合理需求更多支持，将大大利好市场信心的修复和需求的释放，带动行业和经济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