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 打狗喽!在中国,狗是相当苦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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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狗的围剿,都是运动引发的人类互斗互害的延伸,是互害激发的黑暗激情,把人性最残忍的一面释放了出来"。- 笔者

在中国,狗是相当苦命的。因而也就有“要你的狗命”一说; 狗命,即最贱的命。在中国文化里,狗基本是反派:狗腿子,走狗,狼心狗肺,狗汉奸,狗地主……“痛打落水狗“,人家已然落水,还要追着痛打,这要恨到何种田地?!打狗还不解恨,还要吃狗,广西有个狗肉节,年年挑衅世人的文明底线,公开提供人吃狗的直接罪证。

最近出了一只咬孩子的败类狗,立刻株连了它所有同类,又一次打狗高潮被掀起。我不由想起我亲历的历次对于狗的“严打”运动,似乎都发生在中国人心情恶劣,邪火攻心的时候。我童年的活玩具田园犬小黄,就是在四清运动末期被清除的,所以在我稚嫩的记忆里,“四清”就是“五清”,肃清狗类,是那场政治运动的收场曲。我少年时代的小伙伴小胖,是文革中期“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的祭品,(那场运动中,我家唯一一只下蛋母鸡麻花也做了陪葬)。我在军营度过的青春时代,最大亮点之一是和我的年轻战友们共同拥有的一只獒犬,我们命名它为科勒,藏语“爷们”之意,它牺牲在文革后期。回想起来,对狗的围剿,都是运动引发的人类互斗互害的延伸,是互害激发的黑暗激情,把人性最残忍的一面释放了出来。这种极致残忍,就是对自身不幸怨恨迁怒于其他更弱势力的生命,例如迁怒于一万年前就与人类相依为命的狗。那么我能不能这样推测,一周前这次剿狗运动,是人们在清零、开放、躺平,等等一系列不叫运动的集体行为引发的无奈,无力,由此对一切无解的失败感,叵测感,焦虑感,以及由一切负面感受生发的无名火、无名仇恨,终于找到了发泄物,因而一股脑向其发泄,而这承受人们发泄的,不幸又一次是人类最忠实的无言伴侣——狗。倒霉的人,在发现还有比他更倒霉的生命,就会产生一丝幸运感,于是,制造这种终极倒霉蛋,是主动获得这一丝幸运感唯一手段,比如找出一个人,把他制造成某种“分子”, 这个倒霉蛋就诞生了,一瞬间,众拳齐下,那一众人,就自感是幸运儿了。这次被制造成倒霉蛋的,不幸又是陪同我们人类进化到二十一世纪的异类生命——狗。

二零零六年,我得到一只松狮犬壮壮。我父亲非常爱狗,所以我就把壮壮留在北京陪父亲。那时我想,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富起来了,心情普遍好转,不像四清、文革,人们一不留心,自己或家人或邻居就会被加以各种荒唐罪名挨打。正是对于挨打的恐慌和焦虑,使大家心情紧张阴郁,于是便把更无言更弱势的生命制造成倒霉蛋,向他们出手。这就是打狗的社会心理逻辑。我对富起来开心起来的同胞有信心,因为他们终于活到风调雨顺的年景,无气可出,无愤可泄,不用制造同类和异类的倒霉蛋用来出气,那么打狗终究成了大陆中国人的历史污点。可是在壮壮两岁时,却迎来了中国第X次打狗大运动。我奇怪了,北京奥运召开进入倒计时,正是人们心情大好的年头,怎么又打起狗来了呢?难道狂欢也要以打狗来体现吗?当时传言,哪里又出了一两只不争气的狗,咬了人。对有着咬人潜质的狗狗们先下手为强,以预防它们咬伤奥运国际友人的后患。可是,较之败类之人,败类之狗的比例要小得多,总不见得因为人类有着杀人越货、人口贩卖、电信诈骗的潜质,就将人类赶尽杀绝吧?当时两岁的壮壮,毛发过浓,因此它看去体积庞大,想要在全民运动的亿万千里眼下逃生,难于上青天。父亲拉下老脸,向打狗运动员们保证,他们下次再来,壮壮一定会被“处理”掉。我的老父亲买通了几个小区保安,打狗队一来,就通报他,他可以及时让家里的阿姨把壮壮从后门带出小区。有一次打狗队化整为零,潜入了小区才集结,父亲没有得到通报,壮壮在家里被堵了个正着,父亲又是一番发誓赌咒,一定说到做到“处理”壮壮,这次父亲被打狗队当孙子训,总算再次以老脸换得了壮壮的缓刑。父亲再也不敢耽搁,当天让阿姨把壮壮送到她的老家——北京郊区的村落。等我决定把壮壮带到我们刚落脚的城市柏林时,壮壮已经消失,而再现我眼前的,是一条浑身无毛,(替代毛的是一片片渗出黄色液体的疮疥)形状大致像狗的生物。原来这位阿姨把它用铁链拴在前院,成了一只有声的看门活“石狮”。两年的风雨霜雪、炎炎烈日,都落在它身上,一身好毛发,干了湿,湿了干,焐着沤着,整整两年,什么活物的毛经得起那样沤?再加上村里长疮长廯的狗,都可以贴身亲近它,它无论好恶,都得接受,因为它挣不开铁链。好在壮壮的中年晚年是幸福的,柏林的森林,湖泊,河流,还记得它肆意玩耍的笑靥。是的,狗是会笑的,假如你看懂狗们被追打时的痛苦和恐惧神色,你一定会看懂狗狗们有多少种笑容。

那个被咬的小女孩无疑是很不幸的。但她不幸成为这次打狗运动的主题(借口)。人们这两年内心积累的压力,一颗小火星就能点着他们无名火,简直是天然气爆炸的火势!种种个人的不顺心,对每一个非正常死亡的亲人亲友的哀痛,都往这狂暴火势上泼油。

我在台湾生活的三年里,一次坐我大表姐夫开的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他看见两条流浪狗闯过红灯,表姐夫牙缝里啐出一句:“妈的,所有动物里,人最烂!”接下来他向我解释:“这些人,脑筋一热养狗,不几天兴趣没了就扔出去,中国人最没理性,最不负责任!”

这句“不负责任”,大概是说到点子上了。假如每个养狗人都把狗当成家庭成员,为它们打预防针,管它温饱以及养老送终,街上的流浪狗就会减少已至消失,而且每一只狗都会健康,守纪律,即便有个别咬人的败类,也不会咬出狂犬病的重大后果。

当我们看到某处出了个败类狗,假如我们同时能想到汶川地震,那只救人的狗狗,想到电影“忠犬八公”等老了的身姿和脸容,想到在我们养过的或接触过的任何一只狗狗的眼睛,那些眼睛里除了死心塌地的忠诚,就是一眼见底的坦荡。假如我们能想到这些,我们举起的打狗棍还落得下去吗?

死馬當活馬醫 发表评论于
中國的洗腦教育把人不當人,更別提尊重和保護動物了。那些大陸人把對狗的懼怕和憎恨帶到西方國家。我溜狗時,會對我和我的狗無禮的都是大陸女人。也看見大陸人對別人的狗厭惡和懼怕。他們不配呆在民主自由的國家。一個不尊重動物的人,道德水平是很低的。他們就象一個貧窮的乞丐,用表面的風光來掩蓋心裏的貧瘠。可悲可憐!
文事有武备 发表评论于
cczz 发表评论于 2023-10-30 09:14:00
中国人能不能醒醒,做一个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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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外都透着高贵
Hjk2 发表评论于
赞!真是一条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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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bb-bzbz 发表评论于 2023-10-30 11:11:15 尊重人权的国家通常禁枪限狗
zzbb-bzbz 发表评论于
尊重人权的国家通常禁枪限狗
秦始皇 发表评论于
中国城市人口密集,确实不适合养狗。对于非要养狗的人应该制定更为严格的法律规定,如果造成后果,应该付出跟高昂的代价,并且应该买保险。对于随意抛弃宠物的行为也应该给予严厉处罚。由于养狗的人的疏忽造成的伤害,不但要经济赔偿,伤人的要被判刑。
Cathy_Bay 发表评论于
写的真好。
Leah_lee 发表评论于
江郎才尽,写起狗来了。
cczz 发表评论于
中国人能不能醒醒,做一个真正的人!
Fuwa_new 发表评论于
流浪不是狗狗的错,而是不负责任的养狗人和贪婪的社会造成的,呼吁国家取缔狗的商业繁殖,大力提倡领养代替购买,现在的社会一方面为了赚钱不顾一切的拚命商业繁殖把大量无辜的狗狗被繁殖出来,很多不负责任的养狗人为了一时兴起卖狗当玩具,玩够了,不喜欢了扔大街上,无辜的流浪狗失去了主人,为了讨一口饭吃在街上东藏西躲被人打,被人踢,被人虐杀,这是谁的错?
Fuwa_new 发表评论于
中国大陆的狗是最可怜了,每年一轮又一轮的血腥残忍的打狗运动,其背后就是官商勾结的狗肉黑色产业链越来越猖獗
Fuwa_new 发表评论于
从微信看到中国大陆高速公路上每天一卡车一卡车偷盗抢的狗被运往屠宰场, 狗肉产业链兴旺发达,但人心都已经绝灭了, 这种血腥残暴打狗运动,迟早会䘧及那????地方的子孙后代
car88 发表评论于
其实狗都是人驯养出来的。驯养得好,狗的命就好。驯养得不好,狗的命就相当苦,会被绞杀。关键在人,不在狗。在美国养狗的人远远多于中国养狗的人,但美国的人口不到中国人口的零头。在美国没听过有狗咬孩子的消息,尽管狗的品种要比中国狗的品种凶狠厉害得多。
nickSr 发表评论于
中国人的奴性高于党性高於人性
洛磯 发表评论于
中国人的党性高於人性
x潇潇 发表评论于
严歌苓写得好!在中国,狗是被歧视的,挂上恶名。其实任何一种动物都比人有情有义!
一只狗咬人,过几天真相出来是人先用石头砸伤了狗,
很多事都是先有爆炸新闻,再有一条颠覆新闻的真相!
李总理的爆照故事,有个真相在哪里?
有门部关 发表评论于
@eurostar_019 您也有份。
有门部关 发表评论于
@侃就侃一侃吧 读读哲学。基础就行。
侃就侃一侃吧 发表评论于
一条狗咬人,就要把所有的狗杀掉?那一个人杀人,是不是也要把所有的人杀掉呢?

说你胡搅你都不承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说狗是同人性的,并没有说猪就不通人性,牛就不通人性。你明明知道多数人都吃猪肉。我说不理解在没有缘故的情况下杀狗,你就问我吃不吃猪肉。

你觉得你是在没事找事的纯属抬杠,还是真的有什么观点?你的观点是什么?我的观点非常清楚,狗从驯化以来就是人类的伙伴和帮手,人类不应该在没有缘故的情况下那么冷酷地对待它们。你有什么观点?
有门部关 发表评论于
不一样的观点即是胡搅蛮缠。真有意思。
狗不能区别对待,人就可以区别对待?
有人爱养狗,有人被狗咬,所以狗都是好的?
有人爱狗,有人不爱狗,所以人有好有坏?
不如来点实在的,少指责别人的立场,自己来一句:我就是爱狗,求您别杀狗。我还敬您是条汉子。
有门部关 发表评论于
没听说过宠物猪,缉毒猪?
不是反常识,是不希望大家挑着找事。怎么不反驳我另外一条留言?
有门部关 发表评论于
还有一些人提到狗智商高,通人性,我就想问您吃猪肉不?猪不比狗聪明?
有门部关 发表评论于
今天是进城杀了洋狗,爱狗人士都不乐意了。倘若今天的政策是要进农村杀土狗,我看就不会这么热闹。所以,到底是狗不如人,还是人不如狗?
balsam_pear_k 发表评论于
小贱裹没裹小脚?

长剑倚天 发表评论于 2023-10-29 20:50:29
各个地区,因为生产力发展水平不同,地域环境气候差异,就会形成不同的社会风俗和文化。
作为中国人,应该是平等,尊重他国文化和习俗,但保有自己民族的文化和习俗基础上,可以吸纳其他民族的文化,为了更好的发展自己。而不是彻底否定自己,那就是蠢!
侃就侃一侃吧 发表评论于
只有没有养过狗的人才会在那里自以为是,引经据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狗是通人性的。我们家的狗除了不会说话以外,参与家庭的聚会,旅行,日常生活,那是一种亲情和陪伴,所以我完全不能理解怎么可以在没有缘故的情况下把狗杀掉。
匿名3333 发表评论于
我真是服了文革余孽的思维方式,洋洋洒洒一大堆,把农耕游牧都扯进来了,完全不理解作家想表达的意思。
我也很喜欢宠物比如猫狗,曾经帮着度假的邻居看狗,一进她家,那只从shelter领回来的狗一生不吭地把我往里引。坐在她家后院里的长椅上,我对狗狗说,“J(狗的名字),坐上来。” J很乖巧地蹦到长椅上,把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那一刻我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言的交流。很多时候和生物交流就是通过非语言的方式,我相信对于人类也适用。最受不了任何事物都上纲上线的那种人。

长剑倚天 发表评论于
各个地区,因为生产力发展水平不同,地域环境气候差异,就会形成不同的社会风俗和文化。
作为中国人,应该是平等,尊重他国文化和习俗,但保有自己民族的文化和习俗基础上,可以吸纳其他民族的文化,为了更好的发展自己。而不是彻底否定自己,那就是蠢!
长剑倚天 发表评论于
就像在美国,现在还有偷一匹马,就判死刑的法律。
这在中国是无法想象的,因为这样的法律太严酷了。但在美国还是荒野开拓时期,一匹马就是一家人的身家性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酷刑。
中国会有吗?根本不可能。
有些人,就是东施效颦,邯郸学步,还自以为美,真是可笑,可怜,可悲!
长剑倚天 发表评论于
狗,可以看作农业民族与游牧民族的一个分界点!
农业发展的精细耕作的阶段,人需要的是群居和集体劳作,狗失去了服务于人类的功能,可有可无。
只有游牧民族,居住分散,游牧环境恶劣,需要狗看家护牲畜,狗的功能能够发挥出来。
这就是个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不同阶段,对动物的看法不同而已。
欧洲,包括中国北方游牧民族,还有山地居民,都普遍养狗。
不存在孰优孰劣的问题,和文明无关!
欧洲因为是从游牧,低等农业直接跨入工业化,养狗实际是过去的延续而已。
最烦这种不懂历史,还要做出思考状的人!
侃就侃一侃吧 发表评论于
严歌苓是一个非常好的作家,她可以用中文和英文写作,而且她的作品很接地气,不是那种刻意矫情的东西。再说如果批评中国的人就都不能用中文,是不是意味着中国人要想用中文就只能说中国的好?这和一批评美国的问题就要滚出美国不是一回事吗?生活在美国就得认为美国什么都好,不然就得滚。

这都什么逻辑呀?

fancyorange 发表评论于
狗也是在国外幸福啊
吾心归处 发表评论于
狗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拴绳, 人之过, 应该罚人, 为什么要打狗?
马甲飘飘 发表评论于
要看到进步,国内养宠物爱动物的人越来越多也是事实。
sesa2015 发表评论于
如果够不拴绳, 该打!
FSENX 发表评论于
中国五千年文明就是笑话,4200 年自我残杀,500年被外族残杀,只有300年和平时光,在这300年和平年代,劳动人民还是被残酷奴役。这个文明缺少一种本质的东西,就是对生命和尊严的尊重,没有对自由的追求,只有权力,野心,财富和女人,还处处打着人民和统一的幌子。这个原始愚昧文明表现之一就是所谓的三大名著, 水浒传的戾气和残暴,三国演义的阴谋和野心,西游记的不合己意就一棒子打死。生命活在那里尤其弱势群体和小动物就是地狱。
Biao9919 发表评论于
体制内 发表评论于 2023-10-29 17:00:10
当总理都苦命,还说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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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space_01 发表评论于
风云再起888 发表评论于 2023-10-29 17:25:42
不喜欢中国人,就不要用中文
可悲可笑的外法一族
真的以为自己变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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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是黄俄,德国人和俄国人的杂种,还嘲笑别人。哈哈。
死馬當活馬醫 发表评论于
在一個把人都不當人看的國家,還能指望動物被尊重,被保護嗎?
风云再起888 发表评论于
不喜欢中国人,就不要用中文
可悲可笑的外法一族
真的以为自己变白皮?
ljcn 发表评论于
各位看官们一定要记住:狗没问题,有问题的都是人。在美国养狗,也不是没有扰民的,那些狗,也想去打死。问题是:这些狗,平时没有运动,有抑郁,主人根本没尽到一个主人的责任。这样的人,不配养狗。与其说是狗的问题,不如说是人的问题。问题是:有谁来判定,你能不能养狗呢?要考试吗?最后,你会发现,这个是枪的问题本质上是一样的。枪从来不会杀人,能杀人的是枪背后的人。问题是:怎么能让这些有问题的人不能拥有枪呢?要考试吗?一个简单方法,就是禁枪。禁狗的逻辑差不多。
弟兄 发表评论于
杀鸡儆猴,打狗儆人,把李克强给吓死了
MacGyver 发表评论于
我很庆幸我的狗生在加拿大,长大在美国。看这篇文章感觉好心酸,说得都是大实话
体制内 发表评论于
当总理都苦命,还说狗呢
古龙 发表评论于
那是一个只有主子和狗的国度。
我要真普選 发表评论于
中國有14億人,不鬥行嗎?遵照毛主席「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的偉大教導,發動群眾分清敵我;一定要:關一批、打一批、殺一批!實踐楓橋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