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智库的研究报告显示，油管（YouTube）上有庞大的频道网络利用人工智能(AI)宣传“亲中反美”的言论。专家表示，这些讯息已经影响到同温层与中间选民对于民主制度的信任，搭载AI生成的内容使澳大利亚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

AI生成的宣传内容防不胜防

澳大利亚智库“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ASPI）近期发表研究报告指出，在油管（YouTube）平台上，由至少30个频道组成的网络，其推广亲中与反美立场的英文影片正在蓬勃发展。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这是由中国主导，但这项利用AI科技推广的内容如今已经吸引了将近1.2亿次观看。这些账号都是2022年中期左右才开始发布内容。

报告认为，这项新活动很可能是由一位讲中文普通话的人所发起的。ASPI分析指出，由于相关活动和早前已知从事网络影响行动的国家行为都不相符，因此怀疑幕后行动人士可能是在某种程度的国家指导、资助或鼓励下运作的商业行为者。这可能表明一些中国的公司更频繁地与政府一起开展与中国有关的活动。

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将这项新的宣传活动命名为“皮影戏”（Shadow Play）。报告指出，这些频道的影片宣传重点包括在美国对中国实施制裁的情况下，中国为“赢得中美科技战”所做的努力，这些宣传内容也涉及对中国和美国公司的关注，例如支持华为和反苹果的内容。

澳亚台湾研究协会会长，澳大利亚迪肯大学(Deakin University)信息技术学院教授张耀中(Lennon Chang)认为，这些亲华与反美立场的宣传内容已经对澳大利亚社会造成相当程度的影响，特别是相当程度已经影响到同温层与中间选民对于民主制度的信任。

他对美国之音说:“这些资料的广泛散布，我相信也可以提供亲中跟反美团体的人士一些资源，让他们可以在进行进一步宣传的时候，作为支持他们的证据。”

张耀中指出，这些所谓的“证据”有很大的可能是来自虚假讯息，特别是用AI技术生成内容，在目前社交媒体与网络盛行的社会实在是防不胜防。

任职于澳大利亚悉尼大学澳中关系专家钟锦江博士对美国之音表示，用虚假信息对民众进行欺骗宣传是中共实行数十年的洗脑手段，因为中共信奉德国纳粹党宣传部长戈培尔（Paul Joseph Goebbels)所说的“谎言重复讲一千遍就是真理”，也很早就把手伸到澳大利亚，对澳大利亚社会进行洗脑，现在搭配了AI技术，未来恐怕花样更多。

他说:“尤其是在今天的各种高科技，可以制作很多宣传品项，通过AI进行影音合成、音响合成，那么它可以很廉价的、很迅速的制作各种宣传品来进行宣传。”

钟锦江认为，年轻人更常接触多媒体等新科技，包括抖音等平台，如果以AI大量生成内容，年轻人很容易不知不觉中深受其影响，开始产生亲中与反美的意识形态。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数学系学生吴乐宝认为，年轻人的族群中，连华人圈也深受这些AI生成的视频所影响。

他告诉美国之音:“这个在澳大利亚的华人圈内，肯定是形成了一个所谓的同温层，因为澳大利亚的华人社会是很大程度上被中共掌控，甚至监控，甚至是控制的非常、非常厉害的一个群体。”

吴乐宝指出，只要是涉及台湾、西藏、维吾尔、香港、法轮功等敏感话题，华人圈的意见都非常一致，可见受到的影响不小。他表示，澳大利亚政府对这种破坏民主的言论有其防御机制，但是基于言论自由，防御的效果相当有限。

民主社会因言论自由而难以管制虚假讯息

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的报告称，这些频道不只是透过使用AI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来迅速制作和发布内容，同时也巧妙地利用了油管（YouTube）的推荐系统的算法，从而提高可见度。这种做法令人担忧的地方在于它为跨国传播宣传内容制造了否认的空间。

澳大利亚迪肯大学信息技术学院教授张耀中对于处理AI生成的问题并不乐观，因为一直会有新的宣传内容出现，而且这将挑战澳大利亚向来坚持的言论自由。他指出，明确的虚假讯息确实容易处理，难的是有些讯息并非全部虚假。

张耀中说:“然而如果这些涉及到所谓的虚伪讯息，也就是说，这讯息里面有一部分是真实的讯息，一部分是假的讯息，那如果在这个情况下呢，要要求平台业者下架这些新闻，我觉得有相当的难度。”

张耀中表示，还要考虑即使内容被下架了，或是频道被关闭了，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犯罪移转(displacements)的现象。他说，创立一个新的社交媒体账号与新闻很容易，甚至可以透过AI生成，所以这些被下架的内容也有可能透过新设立的频道和账号继续散布。

任职于澳大利亚悉尼大学澳中关系专家钟锦江博士表示，针对外国势力干预澳大利亚社会的民主，确实有立法防御，在这种讯息传播上面很难实施。

他说:“尽管在2018年澳大利亚国会通过了《反国外干预法》，从而有效的阻止了海外势力对澳大利亚社会的渗透在组织形式上进行的渗透，但是在言论方面的攻势，现在还没有找到太多的办法。”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数学系学生吴乐宝认为，随着《反国外干预法》的实施，确实公开承认为中国官方喉舌的一些机构逐渐减少，但也因此更难监控，尤其是搭载了AI生成内容后，对澳大利亚社会的影响可能更难进行管控。

他说:“我感觉他们的唯一内容，就是把这些过去在地上的组织变成了地下的过程;过去它(组织)公开宣传它是给中共站台的，现在变成它是所谓的独立个体，或者是独立机构来用自己的声音给中共站台，就是这样一个变化。”

吴乐宝指出，这种状况在澳大利亚的中文媒体更为显著。

中文媒体圈的影响更为显著

相较于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的报告，在中文媒体圈，中国官媒对影音内容的生产则更为直接和多元。根据台湾信息环境研究中心（IORG）2023年12月底发表的报告，中国官媒经常在抖音频道发布中文舆论，认为有助于中国创造偏颇的形象，建立符合中国利益的世界观。

任职于澳大利亚悉尼大学澳中关系专家钟锦江博士表示，过去在澳大利亚的华人因为语言隔阂，大都依赖中文书报，影音内容流行之后，他发现感染力十分惊人。

他说:“在平面媒体式微之后，他们开始从多媒体上听消息，看评论，接受讯息和传统的媒体相比现在含有大量影音内容的信息量不仅多，而且快，并且由于影像的形式直接冲击人的感官系统，因而他有更强的感染力。”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数学系学生吴乐宝指出，华人的教育比较欠缺独立思考的训练，因此中文媒体圈的洗脑效果更为显著。

他说:“尤其新来的这些留学生，什么爱国华侨的话，通过AI的这样不断的宣传技术，就是对他们的控制，他们想摆脱中共的洗脑宣传控制，就会变得更加困难了。”

澳亚台湾研究协会会长张耀中教授认为，对于抖音、微博、微信等华人圈主要使用的平台，必须要求他们遵守民主国家所设立的规范跟标准。

他说:“一方面不对言论过度的审核，特别是针对批评中国，或者是支持民主的言论来进行审查；另外一方面要求他们来协助下架假讯息跟甚至仇恨讯息(hate speech)。”

张耀中表示，这些平台都有相当多的使用者，如果缺乏适当的规范，将会对澳大利亚的民主造成相当大的负面影响。